被特朗普和马斯克砍掉NIH的间接成本，对美国科研的影响有多大，能让美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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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朗普和马斯克正在让除了美国以外的国家更加伟大。”



2025年2月8日星球六，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下称NIH）发布了一条推特，内容如下。主要信息是说：“350亿美元的NIH拨款中有90亿美元是用于所谓”间接成本“的，有些大学的的间接成本比例超过60%，例如哈佛69%，耶鲁67.5%，约翰霍普金斯63.7%。现在根据川普大统领和马斯克副统帅的命令，间接成本的上限是15%，不接受任何反驳！”

反应最快的，就是美国的股市。


周一美股刚开盘，美股股市生命科学板块的公司狂跌。下图是盘中的景象。用钱投票的资本市场永远是最诚实的。

接下来，我们分析一下，川普的15%的间接成本的上限是什么，砍掉间接成本对美国的科研会有什么影响，间接成本存在的意思是什么，间接成本高是否意味着浪费和腐败，以及看预算真正实施的概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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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间接成本

研究计划预算包括直接和间接费用。直接成本很容易归因于个人资助，包括对从事该项目的教师、研究人员和博士后的工资支持、分配给资助的研究生的津贴、实验室用品、包括计算机在内的某些研究设备以及旅行和出版费用。间接成本是指大学或研究机构在支持研究活动过程中发生的必要开销，但这些费用无法直接归因于某个特定项目。例如设施维护（电力、水费、安全保障），图书馆、计算资源、行政管理，实验室空间和设备维护等。这些费用对维持高质量的研究环境至关重要。


MIT用了一个形象的例子来解释直接成本和间接成本如下图所示，我就不解释了。

美国的顶尖大学和研究机构的研究经费中，间接成本占据重要比例，许多基础研究项目（如物理、工程、生命科学等）依赖于间接成本支持的基础设施，如实验室和计算资源。

NIH列举的三所顶尖大学（哈佛、耶鲁、约翰霍普金斯）的间接成本都在60%以上。不是那么顶尖的大学，这个比例也不低。例如下表所列的这些学校，间接成本也在50%以上。

计算方式基于复杂的分配公式，通常由大学与政府机构协商决定。目前，美国联邦机构（如 NIH 和 NSF）通常允许大学按照一定比例报销间接成本，而该比例因机构和研究类型不同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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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间接成本大幅度压缩会发生什么？

如果政府大幅度压缩间接成本的话，研究机构的财政压力增加：若联邦政府减少间接成本补偿，大学将不得不自筹资金以维持研究设施和支持服务。因为设备已经买了，人也已经招聘了，大楼建好了。大学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在下面这张图表中，MIT对于经费不足的部分，也就是Under Recovery (简称UR）用自筹资金进行了补足。所谓UR，就是由于某些机构不愿承担间接成本，或者只能承担部分间接成本的情况下，所产生的资金缺口。MIT会对这部分的资金缺口全部用自有资金进行补足。注意：美国的很多科研经费是大学先行垫付，后面再去找到相应的资助方（例如NIH）去报销的。


MIT从2013财年到2016财年，随着研究数量的增加，每年的资金补足的金额都在增加，从13年的550万美元，增加到16年的1205万美元。

但是要注意，这是MIT！


有些大学家底丰厚的，例如哈佛，MIT这些可能还能撑着。但是绝大多数的学校都会遇到资金方面的困难。这可能会导致：1）研究经费短缺；2）研究项目减少；3）研究人员的薪资和福利受影响。


对基础研究的影响：削减间接成本可能导致高影响力基础研究的减少，而这些研究通常依赖长期的资金支持。许多基础研究（如宇宙学、数学、材料科学）并没有直接的商业用途，主要依赖政府资助，而 NIH、NSF 等机构的拨款包含间接成本支持。私营企业更倾向于资助短期内可带来经济回报的研究（如新药研发、人工智能应用）。


举个例子，大型粒子加速器（如欧洲核子研究中心 CERN）或天文观测站的运行成本极高，其中大部分开销是间接成本（设备维护、人员支持、数据存储等）。


再举一个例子，1990 年代，研究人员在微生物中发现了 CRISPR-Cas9 机制，该研究最初没有明确的应用方向，但为未来的基因编辑技术奠定了基础。这些基础研究长期依赖政府资助，包括 NIH 资助的实验室运作、设备维护等间接成本。如果 NIH 当时削减间接成本，实验室可能难以维持多年探索，影响最终突破的出现。


影响研究机构的全球竞争力：美国大学在全球科学研究中处于领先地位，削减间接成本可能削弱其竞争力，使其在吸引人才和资金方面处于不利地位。


举个例子，斯坦福大学每年研究经费超过 16 亿美元，其中大约30%（约 4.8 亿美元）是间接成本。如果NIH、NSF 等机构减少间接成本拨款，斯坦福需要自筹资金来支付：1) 研究设施的运营（如实验室水电费、计算资源维护）; 2) 研究管理团队（如伦理委员会、合规管理部门）; 3) 科研基础设施（如动物实验中心、高性能计算中心）。如果假设间接成本上限从30%降到15%，斯坦福大学可能需要额外负担2.4 亿美元的成本，否则就需要削减研究项目。


类似斯坦福这些大学必须从校友捐款、学费或私营企业资金中寻找替代资金，这可能会导致：增加学费来弥补研究成本、关闭部分高成本的研究实验室、研究人员流失，影响美国在全球科技竞争中的地位。


这让美国再次伟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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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间接成本理解的几个误区

• 间接成本意味着浪费和冗余吗？马斯克副统帅认为，认为间接成本是浪费或者冗余。这种说法对吗？
  

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NIH 研究资助中，约27%用于间接成本（虽然部分机构如哈佛、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可能达到 60%）。但是世界上最好的私营企业的间接成本可能更高，例如制药公司 的研发支出中，40-50% 是行政和支持成本（间接成本），军工企业（如洛克希德·马丁）的政府合同中，管理和支持费用占 30-40%。


间接成本涵盖了大学和研究机构维持科研环境的必要支出，包括实验室和设备维护（如冷冻电子显微镜、核磁共振仪器等）、安全和合规管理（如伦理委员会、数据安全、化学品存储）、计算资源（如超级计算机、数据存储中心）、供暖、制冷、电力（高性能实验室的能源消耗极高）、行政支持（确保研究人员专注于科学，而非繁琐的行政事务）。越是顶尖的机构，这部分成本往往越高。例如前面举出来的哈佛、耶鲁、MIT、约翰霍普金斯的例子。

• 国际比较，美国的大学的间接成本很高，远高于欧洲、日本和中国的大学。
  

这种理解是错误的。


美国的研究机构依赖联邦间接成本补偿，而欧洲、日本、中国等国家的研究机构通常由政府直接提供研究基础设施。例如，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由政府直接提供运营经费，不依赖间接成本拨款，因此不会因政府拨款削减而受到直接影响。


但在美国，大学必须自行支付研究设施的维护费用，削减间接成本意味着大学需要转嫁成本，例如提高学费或者减少科研项目。与欧洲大学相比，美国的大学如果面临间接成本削减，将更加依赖自筹资金，财政压力显著增加。

• 其他私人基金会的间接成本很低，为什么大学的间接成本这么高？
  

马斯克副统帅又提出：为什么许多私人基金会（如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 HHMI）设定较低的间接成本比例（通常 10-15%），而大学的间接成本通常高达 40-60%？这里肯定有猫腻！

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大学的运作模式与私人基金会有本质区别，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 私人基金会主要资助外部研究人员，并不直接管理实验室或研究设施。他们不需要为研究提供实验空间、设备、后勤支持，研究由大学或医疗机构承担。例如，HHMI 资助的研究员通常在大学实验室开展工作，而实验室的运营费用由大学承担，而非 HHMI。私人基金会“低间接成本”只是因为它们把基础设施成本转嫁给大学，而不是因为它们的运营更高效。
  
  
  
• 大学需要承担所有研究基础设施的运营。大学不仅提供研究资金，还负责研究场地、实验室、电力、管理、伦理审批、设备维护等。这些成本必须通过间接成本拨款来支持，否则大学无法维持科研环境。另外，大学还有大型实验室和研究设备昂贵（如生物实验室、量子计算中心、超级计算机）。大学承担所有研究管理和合规性要求（如伦理委员会、数据安全）。校园基础设施（供暖、通风、电力）必须长期维护，这部分支出巨大。大学的高间接成本是因为它们承担了研究所需的全部运营成本，而私人基金会不需要负担这些费用。
  
  
  
• 大学必须为学生提供教育服务（教学设施、住宿、管理），而私人基金会只负责发放研究资金。大学必须运营整个研究生态系统，而私人基金会只是“出钱”而已，因此大学的间接成本更高。
  
  
  
• 大学主要从事基础研究，私人基金会主要从事应用研究。基础研究（如高能物理、生物医学、航天技术）需要昂贵的设备、实验室和长期投入，因此间接成本较高。应用研究（如工程、软件开发）对大型实验设备的依赖较少，间接成本相对较低。
  

大学的高间接成本并非浪费，而是维持科研生态系统的必要支出。如果削减间接成本，美国大学的科研能力将受到严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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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H间接费用降到15%最后能通过吗？

2017 年以来，美国国会一直通过拨款条款阻止总统单方面调整 NIH 资助计算方式，因此该命令可能是非法的。然而，由于美国政府目前处于临时预算（CR）状态，法律挑战可能不会立即推翻该政策。


美国的一家金融研究公司Capital Alpha Partners预计国会有 55-60% 的可能性在 2025 财年最终预算案中加入类似的条款，以阻止 NIH 的变更。但由于共和党对削减政府开支的态度复杂，尚不确定是否会阻止该政策。


特朗普政府在第一任期时曾尝试将 NIH 资助中的间接费用上限设为 10%，但被国会拨款条款阻止。


由于 NIH 资金广泛支持美国各州的医学研究机构，包括共和党州，新政可能引起共和党内部矛盾。


当然，NIH只是川大统领、马斯克副统帅小试牛刀的第一步。此次 NIH 变更可能是特朗普政府“DOGE”削减政府支出的试验之一，未来可能波及 FDA、HHS（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等机构。例如，即将推出的命令可能要求 HHS 削减大规模员工，可能影响 FDA 对医药和医疗设备的审批流程。


尽管如此，DOGE行政令可能仍会推进，大家可能都看到了，DOGE这个怪胎的出现，已经严重动摇了美国的法治基础。DOGE成立不到一个月，目前已面临至少六起法律诉讼，主要涉及其权限范围、数据访问和隐私保护等方面。最后他们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2013 年，美国 NIH 预算因财政紧缩减少15亿美元，其中部分削减来自间接成本。结果阿兹海默症研究项目资金减少，导致多个实验暂停。削减间接成本不仅没有节省资金，反而让医疗研究推迟，最终导致更高的社会成本（治疗费用、护理成本增加）


文章结束前再多说一句，马斯克副统帅九千岁是世界首富，其特斯拉和SpaceX都是响当当的科技公司。他不可能不理解间接成本背后的道理。即使如此，还是大刀砍向NIH，那只能用“非蠢即坏”来理解了。马斯克副统帅九千岁显然是绝顶聪明的人，那么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川大统领和马斯克副统帅所宣称的MAGA，也就是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 能不能再次伟大不好说，但代价将由美国人（以及世界很多国家的人）来承担这事应该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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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基础科学是节约的好办法，比较基础研究成果是全球共享的，当然美国更应该砍军费，巨额军费对美国完全是负面贡献，黑鹰撞掉客机就是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