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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走神经是一束底部几乎连接着身体每一个器官的神经纤维,其顶部则连接着大脑。它能帮助我们感知心率加速、血压波动、胃肠异常、炎性反应及肠道菌群代谢异常[1]。当检测到生理参数偏移时,它则能调节心脏功能、改善胃肠动力、抑制过度免疫应答,最终维持内环境稳态。
保健领域的网红们声称,冰敷、调理或刺激迷走神经可以解决几乎所有问题,比如“长新冠”综合征、头痛、记忆力减退、超重、情绪低落等。然而,其中大部分是没有根据的。不过,由于与迷走神经有关的研究足够有趣且具有前景,引起了科学家们的极大兴趣。
研究人员早就知道,用轻微的电脉冲刺激迷走神经可以治疗某些疾病。1997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了一种可以实施迷走神经刺激术(Vagus Nerve Stimulation,简称VNS)的装置,该装置可以植入锁骨下方,通过电极环绕颈部迷走神经干实现电刺激[2]。它被广泛用于治疗药物无法控制的癫痫病例。2005年,FDA认证了一种类似的装置,用于治疗难治性抑郁症,并在2021年批准了另一种装置以加快中风后的康复。
非侵入式tVNS设备(经皮迷走神经刺激)也已获多国批准,通过耳甲或颈前区体表刺激,可以用于治疗肥胖、疼痛、偏头痛,未来还可能用于类风湿性关节炎、红斑狼疮和慢性疲劳综合症等疾病。目前,可以实施tVNS的设备的临床试验正在进行中,它们可以从皮肤外部或皮肤屏障处刺激迷走神经,具有更好的操作便捷性。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对VNS的潜力充满信心,于2015年启动了一个2.5亿美元的项目,并在2022年开启了第二阶段工作。该项目名为刺激外周神经减轻症状计划(Stimulating Peripheral Activity to Relieve Conditions,简称SPARC),旨在绘制迷走神经的纤维和环路,并阐明其功能。科学家们希望这能够改进现有的治疗方法,并为其他疾病(如炎症性肠病和“长新冠”综合征)找到新的疗法[3]。
“真正具有革命性的想法可能需要20到40年才能被完全接受,”纽约曼哈塞特范斯坦医学研究所的神经外科医生凯文·特雷西(Kevin Tracey)说,“到那时,每个人都会说我们一直需要它。”也许迷走神经的力量被神话了,相关研究也并非盖棺定论或清晰明了,但一些科学家表示,它将为数百万患有难治之症的患者带来了希望。
▷迷走神经就像信号塔,向身体各个部位传输着来自大脑的各种命令。图源:Noemi Fabra
VNS的初步应用——治疗癫痫
1664年,英国神经解剖学家托马斯·威利斯(Thomas Willis)将大脑中最长的神经命名为迷走神经,拉丁语意为“漫游”。迷走神经共两条,在身体的两侧各有一条。每条神经有高达10万根纤维,每根纤维都负责特定的功能:心率、呼吸、免疫、促进食物消化的肠道收缩,甚至是说话。大约80%的迷走神经纤维是传入纤维,负责向大脑报告身体的状态;其余的是传出纤维,从大脑传递指令。在19世纪末,英国生理学家沃尔特·霍尔布鲁克·加斯克尔(Walter Holbrook Gaskell)发现传入信号倾向于激发大脑的活动,而传出信号则倾向于抑制或平静身体的活动。
在19世纪80年代,美国神经学家詹姆斯·科尔宁(James Corning)通过形似音叉的工具按住颈部并施以电流来刺激迷走神经,成为了第一位有记载的使用电流刺激迷走神经的科学家。他试图通过减少流向大脑的血液来治愈癫痫,但是他失败了。然而,一个世纪后,雅各布·扎巴拉(Jacob Zabara)发现,直接对犬类的迷走神经施加电信号可以扰乱不规则的大脑活动,从而减少癫痫发作。1988年,神经学家詹姆斯·基芬·彭里(James Kiffin Penry)和神经外科医生威廉·贝尔(William Bell)首次将迷走神经刺激器植入人体以治疗癫痫。目前用于治疗癫痫的VNS设备就改进于扎巴拉的发明,它能够每几分钟发送一次脉冲。这种设备在使用一年后将癫痫发作的频率平均减少了45%。人们认为它主要通过刺激传入纤维来发挥作用。
▷VNS示意图。图源:epilepsyspace
意外发现1——VNS能够调节情绪
使用VNS治疗癫痫有一个显著的“副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使人们变得更快乐。即使癫痫仍频繁地发作,他们的情绪也会变得轻松。根据特雷西的说法,当医生告诉这些患者他们可以移除植入物时,许多人回答说:“不,留着它吧。它让我感觉很好。”这些轶事促使设备制造商将VNS作为治疗抑郁症的创新方法并进行市场推广。
这一意外的发现激发了一波研究热潮,旨在精确地了解迷走神经如何影响情绪——而这股热潮至今仍未消退。目前,科学家们知道迷走神经携带有关心率、消化以及更广泛的身体状态的信息,传递到许多与精神疾病有关的大脑区域。这些传入信号首先到达脑干的枢纽——孤束核,再进行分类和传递。信号接收者之一是杏仁核,它帮助我们处理情绪,尤其是恐惧、焦虑和压力。之二是下丘脑,它参与应激激素(如皮质醇)的释放。第三个是腹侧被盖区,它在我们的愉悦、动机和奖励体验中起着核心作用。
至关重要的是,迷走神经的下行信号有助于身体调节一些内部活动(如心率)以维持内部平衡。比如,当我们遇到威胁时,“战斗或逃跑”激素会提高我们的心率和血压,同时抑制消化道的活动。迷走神经会检测到这些变化并将它们报告给大脑,提供实时反馈。当压力信号变得过度时,大脑会通过迷走神经发送信息,激活相反的“休息和消化”系统。传出纤维的末梢会释放神经递质乙酰胆碱,让身体系统放松下来,比如在心脏中降低心率和血压,在胃中改善消化。
意外发现2——VNS能够减轻炎症
第二个意外的发现是迷走神经不仅能使身体平静下来,还能传递身体内危险炎症的信息,并让大脑会发出信号来缓解它。在20世纪90年代末,特雷西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正在研究一种用于减少大脑炎症的药物。我们首先要知道,一些炎症是有保护作用的,比如黄蜂蜇后伤口周围的肿胀和发红,表明免疫系统正在处理毒液。但过度活跃的免疫系统引起的炎症会损害组织。当身体感知到损伤或感染时,脾脏中的细胞会释放被称为促炎细胞因子的信号分子进入血液,以激活受伤或感染处的免疫反应。如果细胞因子由于压力、慢性感染或自身免疫疾病而持续数月或数年循环流动,炎症就可能会造成隐匿性的伤害。
为了测试他们的抗炎药物,研究人员给小鼠注射了一种会引发免疫反应的毒素。但实验过程中出现了差错:实验室的一名成员没有将注入毒素小鼠大脑,而是错误地注入了腹部,这引发了小鼠的全身性炎症。令特雷西惊讶的是,将抗炎药物注入大脑后,身体的炎症竟然减轻了。血脑屏障本应阻止药物离开大脑,那这种情况是如何发生的?“我们为此讨论了好几个月。”特雷西回忆说。最终发现,迷走神经将药物的信号从大脑深处传递到了身体内部。
▷Mesa Schumacher; Kevin J. Tracey/Feinstein Institutes for Medical Research (Scientific reviewer)
更令人震惊的是,特雷西发现,仅用电流刺激迷走神经也能抑制全身的炎症,而无需药物。他后来回忆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能改变人生”的时刻。超过一半因疾病引起的死亡与炎症有关,包括心脏病、中风、哮喘、糖尿病以及自身免疫和神经退行性疾病[4]。如果通过刺激迷走神经能够在不依赖药物及其副作用的情况下安全地抑制炎症,这将会是治疗慢性疾病的突破性进展。
格局打开——
那VNS可以治疗抑郁症吗?
抑郁症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抑郁症患者会表现出各种各样的症状,但他们有一些共同点:悲伤、缺乏动力和回避社交。几乎三分之一的重度抑郁症患者也伴发炎症。“细胞因子会引发抑郁症,”特雷西说,“如果我给你注射这些炎症分子,你会感到疲劳,并对通常让你快乐的事情失去兴趣。”他补充说,当癌症患者接受包含细胞因子的免疫疗法时,医生通常会开预防性抗抑郁药。患有焦虑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也常常伴有炎症。
多项试验发现,接受VNS治疗一年后,至少30%的患者抑郁症症状得到缓解,因此FDA在2005年批准了使用VNS治疗抑郁症。然而,利用迷走神经治疗抑郁症的尝试在开启一段时间后便陷入停滞。2007年,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以缺乏足够的疗效证据为由,宣布不会为这种治疗付费。在美国,这种治疗的费用高于3万美元,这使得大多数患者无法承担。直到十年后的2017年,一项以800名难治性抑郁症患者为样本的研究发现,五年的VNS治疗完全治愈了43.3%的患者,同时使67.6%的患者症状减半。在这一研究取得成功之后,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才同意为患者报销参加2019年新启动的一项大型临床试验的设备费用。
这项充满希望的试验名为RECOVER(即“康复”),有望为VNS治疗争取到美国联邦医疗保险的覆盖资格。在数年的时间里,临床医生招募了1000名患有重度抑郁症的参与者,他们平均尝试了13种其他治疗方法但均未见好转,并且有自杀未遂的历史,通常他们会被排除在药物临床试验之外。这项试验的负责人查尔斯·康威(Charles Conway)说:“这项研究针对的是最严重的患者,VNS研究从未回避过这类人群。”该研究旨在对每位患者进行为期5年的跟踪观察。
▷图源:SYMMETRY
吉娜·博尔顿(Gina Bolton)是该试验的参与者之一,每隔五分半钟,她就会感到喉咙附近有一种轻微的刺痛感。在几秒钟内,她的声音会变得尖细,这让她听起来像是在哽咽或感到不安,但她表示,这意味着一个硬币大小的刺激器正在工作。该装置植入在她的锁骨附近,每隔几分钟通过缠绕在她声带附近的迷走神经上的电线发送微小而规律的大约两毫安的电流脉冲。
博尔顿在2021年夏天起便开始使用刺激器至今。30年来,她尝试了各种传统治疗方法:心理治疗、药物治疗、经颅磁刺激(通过磁场刺激神经元),甚至电休克或“电击”疗法(即通过头皮上的电极直接向大脑输送电流)。这些效果从未持久。在她的儿子和女儿都还小的时候,她曾多次强颜欢笑地送他们上学,之后就回到床上,尝试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参与试验几个月后,博尔顿说,她开始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发生了变化:“我开始有情绪了。”她意识到自己又能笑了,如果发生了悲伤的事情,她也能哭了。“以前,我就像麻木了一样。”2023年夏天,在接受VNS治疗的两年后,博尔顿停用了她成年后大部分时间一直在服用的抗抑郁药。此时,设备的作用已经取代了药物。
但在2024年6月,经过一年对大约500名患者的观察后,RECOVER试验的结果喜忧参半。许多接受迷走神经刺激的抑郁症患者展现出显著改善,但那些设备未被激活的患者也是如此。尽管在第一年并未被告知设备是否发送了脉冲,但博尔顿表示她能感觉到。大脑和身体的另一种神秘能力——“安慰剂效应”显然已经起作用了。
▷当你以为你吃的糖果是药物的时候,糖果也可能起到药物的治疗效果,这一现象被称为“安慰剂效应”(placebo effect)。图源:Javier Zarracina/Vox
“这一结果令人失望,但并非完全出乎意料。”国家精神卫生研究所转化研究部门主任莎拉·丽莎比(Sarah Lisanby)说。她指出,安慰剂效应会干扰所有精神科设备的研究。此外,她补充道,与支持电休克治疗的数十年研究证据相比,针对VNS的研究相对较少。电休克治疗虽然可以缓解高达四分之三患者的抑郁症,但存在损害记忆以及其他一些博尔顿无法忍受的副作用。
炎症标志物水平较高的抑郁症患者
更能从VNS中获益?
与此同时,RECOVER研究仍在继续。康威和其他研究人员希望这些数据可以用来预测谁最有可能从未来的VNS中受益。该研究没有跟踪炎症,但炎症可能会成为一个关键标志物。2024年2月,研究人员发表了一项针对炎症标志物水平较高的抑郁症患者的小规模研究[5]。经过四年的VNS治疗,几乎所有患者的症状都显著改善,同时他们的炎症水平也有所下降。患有炎症性疾病的患者可能是未来试验的主要候选人。
科学家们已经确定了炎症引发抑郁症的机制。在血液中循环的炎症细胞因子可以削弱甚至破坏血脑屏障,一旦进入大脑,它们会激发大脑的免疫细胞——小胶质细胞,促使它们产生更多的炎症介质。
大脑中的炎症会干扰神经递质的产生,包括血清素和多巴胺,从而减少幸福感、愉悦感和动力。它还会减少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rain-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简称BDNF)的产生,这是一种帮助神经元生长和形成连接的分子。当BDNF水平下降时,神经元之间的联系会减弱。这使得帮助我们管理情绪的前额皮质更难抑制杏仁核发出的警报信号,同时也让涉及学习和记忆的海马体更难从压力事件中恢复。
迷走神经是否能够缓解身体中的炎症,从而打破这种令人沮丧的循环呢?特雷西和其他研究人员已经揭示了迷走神经的抗炎通路以及工作原理。当迷走神经的传入纤维将体内危险炎症的信息传递到大脑时,大脑会通过传出纤维将信号发送回去。这些指令促使免疫细胞所在的脾脏释放乙酰胆碱。乙酰胆碱促使被称为巨噬细胞的白细胞减少它们产生的促炎细胞因子。它还可能促使脾脏中巨噬细胞的发生转变,使它们不是像通常那样破坏感染或受损的组织,而是前往炎症的源头,包括肠道,并帮助组织再生。特雷西表示,在它们的治疗形态中,巨噬细胞甚至可能修复炎症对大脑造成的损伤,并促进新神经元和环路的形成。
特雷西怀疑,包括抑郁症在内的炎症性疾病,可能是由于迷走神经信号传导受阻而阻止了其抗炎功能的启动。信号传导路径受损或者信号降低,从而导致炎症变得慢性且有害。
尽管我们对迷走神经如何影响情绪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要将其转化为实际的治疗方法却并不容易。一项最新的元分析表明,VNS并不能始终如一地解决炎症问题。而且,即使VNS可能减轻血液中含有促炎细胞因子的抑郁症患者的抑郁症状,它并不能消除炎症。显然,还有其他因素在诱发抑郁症。
神经递质分泌异常的患者
抑郁症是一种复杂且多变的疾病。“抑郁症患者可能看起来相似,但他们的疾病并不相同,”特雷西说。这种异质性可能意味着不同类型的迷走神经信号对不同个体疗效各异。有些人可能从大脑发出的抑制炎症和安抚身体的下行信号中受益,而另一些人可能更多地从上行信号中受益。
神经影像学提供了一些线索。尽管VNS的类型和治疗方案各异,但迷走神经的刺激通常会增强前额皮质和杏仁核之间的联系,这可能有助于更好地控制情绪。同时,它还会增强左前岛叶的活动,该区域与情绪处理相关。此外,由孔健(Jian Kong)领导的团队发现,当VNS用于治疗抑郁症时,它似乎增强了调节应激反应的内侧下丘脑和与自我参照思维相关的前扣带回皮质之间的连接。这种转变可能表明情绪和认知过程的整合度也得到了提高。
这些改善可能来自VNS引起的神经递质去甲肾上腺素和血清素的水平增加,这些神经递质在啮齿动物的研究中与精力和警觉性的增强相关。动物研究还表明,VNS可以增加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这有助于恢复因压力和抑郁而丧失的神经连接。此外,这种治疗似乎可以补充其他在抑郁症中经常失衡的信号分子,如γ-氨基丁酸和谷氨酸。
但对于康威来说,VNS对多巴胺通路的影响是最具说服力的机制之一。多巴胺是一种关键的神经递质,涉及动机和愉悦感,抑郁症患者的多巴胺水平较低。十多年前,康威和他的同事们使用成像技术,花了一年的时间研究VNS如何改变重度抑郁症患者的大脑。他们发现,治疗有效的患者显示出腹侧被盖区的激活增加,而多巴胺就在此处产生。
令人惊讶的新研究表明,VNS可以增强抑郁症患者大脑中的多巴胺回路。在2024年的一项研究中,尼尔斯·克罗默(Nils Kroemer)给抑郁症患者进行了tVNS,同时让他们在游戏治疗中反复按压按钮来让小球升高,从而获得小额的奖励。tVNS明显让他们更加精力充沛,增加了他们获取食物和现金的动力。
一个小时tVNS与游戏相结合的治疗,只能缓解重度抑郁症的一个症状:缺乏欲望和动力,但对于一种让人如此虚弱的疾病,任何改善都是受欢迎的。
▷在中脑边缘系统和中脑皮层通路(以紫色显示)中使用的多巴胺产生于腹侧被盖区(VTA)。然后,多巴胺被投射到伏隔核(中脑边缘通路)或前额叶皮层(中脑皮层通路)。图源:somaticmovementcenter
肠道信号上行受阻的患者
克罗默觉得,对于部分抑郁症患者而言,动力缺失可能是因为大脑的感觉输入不足。肠道和其他器官产生的内部信号,会通过迷走神经传递到大脑,为我们提供一种动力体验:从直观和抽象的层面来说,就像“饥饿感”。克罗默讲道:“当胃处于排空状态时,似乎会有一股强大的本能动机信号,驱使我们去探寻新的可能。”但前提是这些信号能够顺利传递,而这依赖于健康的迷走神经。
克罗默和其他研究人员正在研究肠道微生物群对动力的影响及其与tVNS之间的关联。肠道细菌及其代谢产物会通过迷走神经向孤束核和大脑发送信号。这些信号通路能够调节多巴胺、血清素等神经递质的释放,从而调节心理状态。反过来,大脑也会通过迷走神经向肠道传递信号,影响肠道的炎症情况和消化功能等,而这些又会改变肠道内细菌的构成。研究表明,有益的肠道细菌有助于缓解抑郁、焦虑、惊恐发作和压力等问题,而有害微生物则可能会使这些症状加剧。未来的干预手段或许会将tVNS与优化肠道微生物群的方法相结合,比如让患者采用富含纤维的饮食,或摄入特定的益生菌组合。
tVNS会是版本答案吗?
——tVNS与VNS的比较及作用
在抑郁症和其他精神疾病的治疗上,很少有患者能够在临床试验之外接受VNS的治疗(仅有约12.5万名患者接受过VNS装置的植入)。鉴于此,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和临床医生转向tVNS,因为这种方法不仅成本更低,而且使用起来也更方便。
然而,康威表示,植入式设备被认为更有效,“毕竟它与神经相连,能持续不断地发送信号”。成像研究也发现,相比tVNS,植入式设备激活的大脑区域更多。而且,外部应用的VNS也存在一些缺陷。比如,夹在耳朵上的设备主要刺激传入纤维,而颈部使用的设备则可能无法有效刺激到深埋在体内的迷走神经。
大多数关于tVNS的研究规模较小,且存在一定局限性。比如,孔健领导的一项随机试验发现,时长为八周的经皮耳廓迷走神经刺激,与抗抑郁药西酞普兰对重度抑郁症的疗效相当。而对于创伤后应激障碍,2021年的一项初步研究发现,每日两次使用自助式颈部tVNS的患者持续三个月后,成功阻断了创伤事件记忆引发的炎症反应,并使压力症状比对照组减少了31%,这一成果促使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将该治疗装置认定为了“突破性设备”,并加速了其研发和审核过程。对于焦虑症,另一项初步研究显示,与接受假刺激的人群相比,使用耳部tVNS的“高度焦虑者”侵入性思维更少。
如今,越来越多的临床医生将tVNS与传统的治疗方法(如抗抑郁药和认知行为疗法)相结合。这些设备使患者能够自行治疗多种病症,如焦虑、压力,甚至一般性的身体不适。然而,目前尚未对任何特定的病症形成统一的治疗方案。更棘手的是,由于无法精准定位特定的神经纤维,可能会引发一些不良后果。与大众的普遍认知相反,VNS并非仅有镇静效果。一些通路可能会引发兴奋,提升人的警觉性和活力,如果刺激过度,也可能会导致不安和焦虑。
▷tVNS示意图。图源:Zhi, Jincao, et al. "Transcutaneous auricular vagus nerve stimulation as a potential therapy for 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modulation of the noradrenergic pathway in the prefrontal lobe." Frontiers in Neuroscience 18 (2024): 1494272./BioRender.com
针对VNS的研究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SPARC的研究人员编制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共享平台,其中涵盖了迷走神经的详细分布图和模型以及其他工具,并且会持续整合新的研究成果。利用人工智能和其他技术,SPARC团队尝试分离单个神经纤维和通路以及它们的环路,并跟踪其功能。他们的目标是开发特定神经纤维的靶向策略,以应对不同的疾病及症状条件。研究范围包括克罗恩病、帕金森病、创伤性脑损伤和疼痛管理。
在不久的将来,这些技术有望实现更高程度的个性化。当前VNS的发展趋势是沿着迷走神经刺激多个接触点,从而激活与特定器官相连的纤维,同时避免刺激那些可能产生不良影响的纤维。新兴的“闭环反馈”系统可以让科学家根据身体的实时反馈,如对食物的渴望、心率变化或炎症反应等,对刺激参数进行动态调整。
一些支持者认为VNS将会呈现出全新的形式。一旦确定了某个神经回路,就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对其进行靶向干预,比如采用聚焦超声技术,或者在身体不同部位(甚至包括脑干)植入微小装置。2024年,研究人员识别出了孤束核和迷走神经负责向大脑报告身体炎症并决定反应的精确环路,其本质上就是炎症的“调节器”,他们建议通过药物进行调控。
至于博尔顿,她打算在余生中继续接受VNS治疗,或者采用其未来可能出现的改进版本。她仍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察觉到治疗开始起作用的那一刻。那是在试验进行了几个月后的一天,她正开车前往体检地点,设备传来了规律的间歇性脉冲,伴随着汽车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节奏,她的手指正不自觉地跟着音乐,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那么多年来,我从未想要真正的活着,”她感慨道,“但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想活下去。”音乐的节奏仍在流淌,多年未曾歌唱的她,此时竟也在轻声哼唱。
编译后记:RECOVER项目的后续研究思路让我印象深刻,尤其是研究人员打算探讨哪些类型的患者更能从VNS治疗中获益。这一思路细化了抑郁症患者的人群,让未来的抗抑郁治疗更精准,以更好的支持他们的恢复。这反映了抑郁症患者群体中存在的异质性:尽管他们都可能因符合情感、认知-行为、自主神经症状群中的多项而被诊断为抑郁障碍,实际上却存在显著差异。这一方面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即为什么身边的抑郁症患者预后差异如此之大;另一方面也让我能用更人本的眼光看待抑郁症的患者,毕竟他们可能具有截然不同的特点和需求。
当前的抑郁症的治疗更多以药物和心理治疗结合为主,而本文提到的VNS治疗利用体外和体内的装置刺激迷走神经令人耳目一新,这或许能给抑郁症患者的康复提供一条新的路径。
来源: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how-the-vagus-nerve-could-influence-physical-and-mental-health/
1.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can-zapping-the-vagus-nerve-jump-start-immunity/
2.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what-is-vagus-nerve-stimulation-for/
3.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zapping-the-vagus-nerve-could-relieve-some-long-covid-symptoms/
4.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1-019-0675-0
5.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38473935/
6. Ferstl, M., Kühnel, A., Klaus, J., Lin, W. M., & Kroemer, N. B. (2024). Non-invasive vagus nerve stimulation conditions increased invigoration and wanting in depression. Comprehensive Psychiatry, 132, Article 152488.
7. 马思明,杨娜娜,范浩,汪露,黄金,杨静雯,刘存志. (2020). 美国SPARC计划对中医针灸研究的挑战与启发. 中国针灸, 40(4), 439-442+444.
8. 辛陈,荣培晶,李少源,王瑜,陈瑜,陈建德,魏玮,丛斌. (2023). SPARC计划Ⅱ期:聚焦迷走神经. 科技导报, 41(6), 121-126.
9. Zhi, Jincao, et al. "Transcutaneous auricular vagus nerve stimulation as a potential therapy for 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modulation of the noradrenergic pathway in the prefrontal lobe." Frontiers in Neuroscience 18 (2024): 1494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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